隨著空氣污染變得更嚴重而且擴散到中國更多城市，在賺錢和生活質量的天平中，越來越多的人開始向后者傾斜。

　　最近在中國的金融中心上海，這種轉變尤為顯著。上海居民過去基本幸免于呼吸長期困擾北京和哈爾濱等城市的骯臟空氣，但是前幾天當地空氣污染達到了高危害的水平，令他們吃了一驚。許多人現在開始討論離開。在過去一個世紀，中國人移民幾乎總是為了有更好的發展。現在，許多人愿意接受在職業階梯上退一步，放棄國內熱鬧而又豐富的生活方式，以換取更干凈的空氣、更安全的食品和不一樣的教育體系。

　　浩天信和律師事務所駐上海的合伙人束小江說，他和他的朋友們正在更加認真地考慮移居海外。他說，霧霾的影響很大，因為不能自由呼吸的感覺真的很糟糕。

　　過去，對中國人而言，環境是個次要考慮因素。但是隨著中國人富裕起來，而且海外旅行更為頻繁，他們現在對居住地的污染問題也更加介意了。互聯網也加強了人們的環境意識，手機上可以用各種軟件觀測空氣質量。中國出境游客上傳到各種社交網絡上的海外晴空萬里的圖片，也不斷地提醒國內的朋友們生活中缺少了什么。

　　牛津大學畢業的束小江說，霧霾會消散，但必將再度出現，事實上更可能比現在還嚴重，它將不斷提醒那些仍在考慮是否應該移民的人。

　　一些剛剛回到祖國的中國人也開始懷疑他們的選擇。香港瑞安房地產的基金管理負責人黃宇鵬，在2012年從香港遷到上海。這位前德意志銀行房地產基金中國投資組合經理，被一個好的工作機會吸引回內地，為瑞安投資增長型的新興公司。他也覺得讓女兒們回國，接觸中國語言和文化對她們有好處。

　　但現在黃先生對回到內地這一決定感到后悔，因為霧霾將他的生活變得一團糟。過去三周，他們全家都生病了──最開始病倒的是大女兒，而現在她已經是第二輪呼吸道感染了。他不得不擠出時間去醫院，那里也擠滿了病人。由于交通狀況太差，許多會議也被取消了。黃先生說，他原以為上海是中國最宜居的城市，但現在他只想逃離；他對自己讓女兒們生活在臟空氣中感到愧疚。

　　由于仍有良好的投資和職業機會，中國還未遭遇資本外逃或人才流失。事實上，資金仍在涌入中國。人民幣本周創下新高，因為近期發布的強勁經濟數據提振了人民幣。

　　外國人也繼續被吸引到中國。匯豐控股11月份發布的調查報告顯示，在37個海外移居目的地中，中國排名第一。旅外人士稱贊在中國工作與生活的平衡、教育質量、安全狀況更好，而且表示在這里交朋友很容易。這項調查并未具體問及污染問題。

　　但是如果人們一只腳已經踏在門的出口了，那么未來資金和人才更可能離開。中國富人將妻兒送到海外，而自己留在國內賺錢的事并不稀奇。現在，外派人員專家表示，外派人員這么做也變得更常見了。

　　中國市場研究創始人Shaun Rein（雷小山）說，我愛中國的商業環境，這里是賺錢的好地方；但是過去兩周住在上海的人們被嚇壞了。雷先生正在考慮在香港或新加坡設一個辦公室，今年還準備把孩子早點從學校領出來去海外度假。

　　如果上海的霧霾使得眾多精明的金融專家們不想居住于此，那將阻礙中國將該地打造成全球金融中心的計劃。如果覺得中國精英們將把更多的時間花在海外，那么金融機構和奢侈品生產商等在中國投資的意愿也將降低。

　　香港的私人銀行家們表示，他們感覺不那么需要去內地出差了，因為他們的許多客戶都在移居海外。根據貝恩顧問公司和招商銀行的2013年中國私人財富報告，高達60%的中國高凈值人士都在考慮或者已經完成了移民。

　　多數中國有錢人尚未打包行李走人，但是他們并不排除這么做的可能性。上海金融從業人士Anne Wang稱，她目前采取觀望態度。她說，她已經獲得了通過投資移民美國的許可，但尚未決定離開，因為全家搬離是個重大決定。

　　現在，多數周末王女士的家庭都是在淀山湖的度假房中度過的，此地距離上海市中心的路程大約要一個小時，空氣相對干凈。她還考慮在海南島購置一個度假物業。她說，我要再觀察一下形勢，看看趨勢是變好還是變糟。